说起“安乐死”,人们往往众说纷纭。有人认为,安乐死是给绝症病人以解脱,也有人认为,安乐死合法化无疑是给蓄意谋杀开了口子。我国虽然迄今为止没有安乐死合法,但关于安乐死的争议一直没有停止。
不过,早在年,一位年已九旬的北大名教授的夫人,就曾果断地给自己执行了“安乐死”,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结束了生命。让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她的一生吧。
人道主义的死亡
提起死亡,我们每个人都有着复杂的情绪。大多数人都害怕死亡,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则可能向往死亡,重病缠身的癌症病人因为不堪病痛和治疗渴望以死亡来解脱……
然而,尽管死亡是全人类共同面临的难题,但直到近现代,人们才开始一本正经地开始研究死亡。人们开始把各种各样的死亡摆上台面:堕胎,杀人,意外死亡赔偿,自杀……不一而足。
其中,有许多人认为,在人道主义的光辉已经普照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的今天,死亡也应该有一种充满人道主义的形式。这就是安乐死。
通常意义上,安乐死指的是对无法救治的病人停止治疗或使用药物,让病人无痛苦地死去。
在中国,它被定义为患不治之症的病人在垂危状态下,由于精神和躯体的极端痛苦,在病人和其亲友的要求下,经医生认可,用人道方法使病人在无痛苦状态中结束生命过程。
听起来很美好,但由于伦理上的争议和实际操作中的难题,中国目前并没有开放安乐死。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就是,谁来定义“不治之症”和“垂危”?理论上,有病人的主治医师来掌握定义权利。
然而,主治医师又是根据什么来界定“不治之症”的呢?是在现有医学条件下,无法治愈的疾病吗?然而根据这个定义,许多完全不影响生活的疾病,如毛周角化症,也被列为不治之症,而患有这种病的人生活并不会受到多大影响。
更何况,一个人能获得的医疗资源总是有限的,极少数人能保证自己的病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无法治愈。而随着医学的不断进步,也许今天的绝症,明天就有了新的治疗方案。
另一个问题在于如何定义“垂危”。这就涉及到如何判断死亡,在中国曾经有很多年将“心脏停跳、呼吸停止”作为“临床死亡”的标准。然而,如今由于对死亡标准的修改,脑死亡变成了“死亡”的唯一定义。那么,究竟怎样才算作垂危呢?
而围绕着安乐死的难题还有“如何判断患者的真实意图”、“怎样定义痛苦”、“安乐死是否真的没有痛苦”等等,正是这些原因,让这种“人道主义的死亡方式”变得遥遥无期。这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也是如此。
不过,还是有少数几个国家和地区已经允许了安乐死,比如说瑞士。在瑞士的一些具有安乐死合法执照的诊所,每年都有来自全球各地的生命垂危、饱受痛苦的人,花费重金“漂洋过海去死亡”。
伉俪情深的夫妇
不过,出于种种原因,愿意不远万里出国寻求正式的“安乐死”的人们毕竟不多。然而,依然有一些人,出于各式各样的原因,对自己实施了“土法安乐死”。其中,于年仙逝的陈司寇老人便是一例。
说到陈司寇,也许大家都没有概念,但如果提到她的丈夫赵宝煦,也许有人会恍然大悟:“那不是北京大学的名教授吗?”的确,生于年的赵宝煦,生前正是北京大学一名德高望重的教授,主攻政治学。
赵宝煦学养丰厚,学术造诣颇深,是当代中国政治学的主要奠基人之一,曾任北京大学亚太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、北京大学中国国情研究中心名誉主任、中国政治学会顾问等职位。赵老生前著作等身,桃李遍天下,许多学生日后都成为了国之栋梁。
而他的伴侣陈司寇,却只是一名在北京中学任教的政治老师。然而,别看陈司寇只是中学老师,但其实她是一名了不起的新女性。
出身贫寒、幼年丧母的陈司寇自幼聪敏好学,少女时代她不顾封建保守的家人的反对,奋力挣脱“固守家中相夫教子”的禁锢,考入北京大学教育系。
毕业后,陈司寇也没有急着嫁人,而是进入北京中学担任教师,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独立女性。在这里,她结识了青年学者赵宝煦,二人一见钟情,很快结为伉俪。
由于志同道合,多年来两人一直琴瑟和鸣,感情深厚。他们一起组建家庭、养育子女,走过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人生道路。
不过,陈司寇与其他老太太不同,她对岁月流逝的感受格外深刻。从50岁刚刚步入中年开始,陈司寇就开始沉思怎样让接下来的晚年生活变得多姿多彩。她不想像其他的老人那样暮气沉沉,而是希望自己老了也能过得很精彩。
于是她开始有意识地保持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,步入70岁后家中虽然请了保姆,她却只让保姆每星期来家里打扫一回,原因在于她坚持自己打扫卫生,不给别人添麻烦。
与此同时,她还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兴趣,维持着阅读和思考的习惯,还在90岁高龄的时候开始学习戏曲。为了让自己不至于“落伍”,她甚至还学会了上网,注册了自己的社交账号与网友互动。
然而,衰老和死亡是必然的事情。而到了暮年,永失我爱更加让人断肠:陈司寇92岁那年,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丈夫赵宝煦离开了人世。此事对陈司寇打击很大,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于悲痛之中。
但是,陈司寇到底是个豁达的人,从悲痛中走出来后,她对待死亡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:她不再惧怕死亡了,认为那不过是一个自然的过程罢了。
从容迎接安乐死
年,陈司寇开始感到身体不适,去医院体检后,医生告知她的身体里长了一个肿瘤。不过好在那时候肿瘤还处于早期,做手术切除就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然而,94岁高龄的陈司寇却决定不进行手术,只是姑息治疗。她认为,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,贸然手术不仅风险过高,还可能出现其他的问题。何况,她并不执着于长寿,而是希望自己的人生平安幸福。
就这样,陈司寇又带着肿瘤生活了2年,到了年,肿瘤开始恶化。很快,陈司寇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,她甚至已经无法独立行走了。此时的陈司寇非常清楚,自己已经病入膏肓,气数已尽。
与儿女们希望让她接受治疗、尽量延长生命不同,陈司寇却渴望安详离世。被肿瘤折磨的陈司寇全身衰竭,这样的她即使再尽心救治,也只是增加身心的病苦而已,还弄得离去毫无尊严。
陈司寇决定,由自己来结束生命。为了不麻烦子女,她并没有提出出国花大价钱去安乐死,而是选择了不折腾人的绝食。
10月17日,陈司寇感到是时候了,她将子女们全部叫来,清醒而愉快地告诉他们:她要断食了。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孩子们:自己活得太久了,是时候与这个世界告别了。
儿女们听完她的自白,选择尊重了她最后的决定。4天后,陈司寇平静地离开人世,完成了她想要的体面离开。
陈司寇老人的选择让人众说纷纭,有人认为她纯粹是因为对病痛绝望,有人却认为她充满智慧。不过,她对待生死的达观态度,倒是值得我们学习。面对死亡是我们的必修课,但愿我们的死亡都像她说的那样安宁和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