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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色德保，瑶山深处。
7岁的妹妹搂紧父亲的脖子后，15岁的姐姐农秀亮也爬上了父亲的背。一旁，9岁的弟弟流露出渴望，但父亲的背上，已无多余的位置。
他们的脚下，是一条走出大山的路，瑶人从不畏惧脚边深深的山坳——在瑶山流传的歌谣里，女孩是一飞不回的绣鸟，男孩是可跃万山的猛虎。
然而，绣鸟和猛虎的脚，如今被不知名的恶疾所困。兄妹3人的上学路，异常艰难。
▲本文主人公农秀亮和妹妹趴在爸爸背上，弟弟在一侧走着。
2分59秒的上学路锥心刺骨
11月23日上午，15岁的农秀亮和弟弟、妹妹一起，拉着父亲的手，走进了德保县东陵镇定坡小学。身边的小同学们雀跃着奔向教室，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，安静的操场上只剩下他们4人。父亲把最小的妹妹抱起，农秀亮只能和弟弟继续蹒跚着，去往各自的教室。
“农秀亮和7岁的妹妹一样，是定坡小学一年级的学生，因为脚疼，她的一年级迟到了8年。4个月前，农秀亮一家还住在已经歪成平行四边形的木头干栏里。同患腿疾的父亲只能背上脚病较轻的弟弟，爬一个半小时的山路，去往最近的小学。
年7月17日，农秀亮一家搬进了定坡村的国家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安置点，上学路由90分钟变成了2分59秒、步。疼痛依然锥心刺骨，但农秀亮终于能自己走进课堂。
▲父亲和姐弟仨的脚都长着白色的坚硬角质。
农秀亮坐在一群7岁的孩子中间，只稍稍高出半个头，她细细的胳膊、小小的脸，难以相信她已经15岁，同桌的妹妹更是瘦小。农秀亮说话的时候，总是微蹙眉头，时不时会倒吸一口气，那是疼痛在钻着心。
“农秀亮歪着头看黑板：“如果不痛，我早就长得和同龄人一样高了。我每天晚上都不能睡觉，只会哭，喊妈妈和奶奶。”数学老师赵炳*知道，秀亮每堂课能坚持20分钟不瞌睡就已经了不起，她的数学在一年级班中只排中等。定坡小学门卫何从群，需要在上学放学的时候，替农秀亮姐弟仨拦着疯跑的孩子们，因为一点碰撞，都会让他们疼得失控摔倒。家长来不了的时候，他还得把姐弟仨送回家。
▲农秀亮需要时不时往脚上浇凉水。
“有水吗？”农秀亮忽然问，大家以为她口渴了，却看见她把水浇在了自己的脚上。农秀亮的脚底板，从6岁开始长出了白色的、坚硬的角质，怕干怕热。此后，弟弟、妹妹的脚，也都生了病，他们一年四季只能穿着一双塑料拖鞋，冬天也要时常泡冰水。
▲农秀亮的脚上就长着这样的白色角质。
“医院才能救我们，我爸爸可能没时间带我们去吧。”说到这，农秀亮的大眼睛暗淡了下来。
8袋半玉米是半年收成
定坡村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安置点12-95号，是姐弟仨的新家。门厅里的8袋半玉米，是全家下半年的收成；房间里的6根衣杆，是5口人的“衣柜”；饭桌上热了一遍遍、已经发*糊掉的菜汤、粥，是一家人的晚餐。
“门厅的地上，父亲农子南正在加工刚刚添置的简易谷仓。墙上的扶贫帮扶手册上，写着年12月至今的种植收入是元，与种子、化肥等支出几乎抵销，全家5口每个月的低保共元。农秀亮和弟弟坐在门边，妹妹始终蜷在妈妈的背上，无法下地。
▲农秀亮和弟弟。
“这个病是遗传，不会传染。去过百色和德保，医生有说是皮角症，有说是皮屑症，检查都没给做就让回来了，说没药可治。她这两年越来越严重。”父亲农子南转身拿出一把锋利的刀片，要给农秀亮割除脚底板的角质，这是日常“治疗”的手段之一。秀亮看见刀片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。她抢过刀片硬要自己割，那样，痛会少一点。
“
“都知道要去南宁治，但我们没有钱。”农子南看着农秀亮，终于当着女儿面说出了原因。他自20岁发病，就没在外头打过工，疼的时候全身冒汗，找很多土方子泡脚，均无济于事。
▲农秀亮一边用冷水泡脚，一边朗读课文。
忽然，大家注意到农秀亮不见了。原来，她躲进了房间，把双脚泡在冰凉的水里，旁边架着一台破旧的风扇。她看见大家都进了房间，反而来了兴致，从旁边拿起一本语文课本，念到：“秋天，天空那么蓝那么高，一群大雁往南飞……”
“我喜欢语文，这些字我都会写，我语文能考91分。”农秀亮终于绽开了笑脸说。
读到六年级是最大梦想
在病痛之余，农秀亮是一个开朗的花季少女，看她9岁的照片，面如满月，头上有两支俏皮的粉色发卡。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谭建辉，常常开玩笑地叫她“农漂亮”。
▲农秀亮（前排右一）在教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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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因为我喜欢美呀。”农秀亮说，她小心地从一个小抽屉里，拿出了自己的画作，上边有和睦甜蜜的一家五口，有和蔼的老师，还有坐在月亮上看星星的小女孩。妹妹也是古灵精怪，开心的时候，会哼着不着调的歌曲。弟弟非常懂事，有时候会忍着疼痛，把妹妹背在背上。
定坡村第一书记苏志付第一次知道农秀亮姐弟，是在一次校园爱心捐赠活动上。那时，农秀亮从人群里走了出来，主动上前问他：“叔叔，你能治治我的脚吗？”
苏志付被这女孩强烈的求医欲望所打动，逢人就替坚强执着的三姐弟打听所有可能的药方，他联系了广西中医一附院的名医，求得验方一副，“药很快就寄来了，但名医没见过本人，不知道有没有用。必须想方设法把大人和孩子带到南宁看病”。
“除了治脚，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？”记者问。
“我想养我爸妈。我觉得我爸妈太辛苦了。”农秀亮又哽咽了起来，“阿姨啊，我希望我的家好，我想读书……想读到小学六年级。”
▲农秀亮的老房子。
国家的易地扶贫搬迁*策，让瑶娃的上学路缩短到步。
农秀亮姐弟仨，这几名长着白色病脚的瑶族小绣鸟和小猛虎，也期待能褪去病痛，安心学习，和瑶山歌里唱的一样，飞跃万山，自由去回。
爱心人士踊跃捐款献方
11月26日，南国早报刊发《脚患恶疾步步锥心，瑶山三姐弟求学路上不停步》的报道后，爱心人士的电话不断从河池打来，从北海打来，从上海打来……热心人士分享各种疗法、验方，捐出一份份爱心。
“26日，通过南国早报发起的“帮帮瑶山三姐弟”
